《策才之室,立筆之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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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策才之室,立筆之規》
林初梨緩緩走下樓,春喜跟在她後方,一邊注意著她的裙擺,一邊腦子亂七八糟地轉個不停。
——那個伶人,要是小姐放在心上怎麼辦?會不會像將軍那樣……不對,還沒名沒分的呢。
她忍不住想:這喃喃若真哪天也成了什麼「二姑爺」,她該怎麼叫他?
喃姑爺?
想著想著,又狠狠甩甩頭。
——胡說什麼呢,他們兩個身份差那麼多……
她偷看過一眼,那人雖好看,聲音也好聽,但終究是被買來的,頂多也就是個唱曲的玩物罷了,怎麼配得上小姐?
但小姐會在意這個嗎?
話說……小姐看過他的臉沒?
正胡思亂想之際,兩人已到了香鋪一樓的會議廳。
廳門新漆,正上方懸著一塊烏木匾額,筆勢收斂而勁拔——
策才室。
春喜一看,眼睛都亮了,心想:這名字文氣,策才養士,一聽就像是要辦大事、立大名的。
不塊是小姐取的,真有學問。
林初梨也抬頭看了眼,嘴角微勾。
策才?——不,是策財。
走入廳內,一股清香撲面而來,空氣裡混著淡淡沉香與墨氣。
堂中布置極簡,正中一張長几,鋪著新紙,筆架、水盂分置其側;四角另設矮案,備作抄錄與歇筆之用。
最上方設有雙主位椅,椅後各懸素紗靠墊,正對廳門,分而不爭。
兩椅間留一小几,用以置茶。
位置並列,卻氣勢不弱,顯然是專為兩位主事者所設。
幾名婢女已奉好茶水,見人來,齊聲道:「姑娘安。」
說罷一禮,悄聲退下。
這廳是林初梨親手劃定的。
從今日起,無論詩會籌劃、書稿流轉、詞客登榜,皆須在此商議定奪。
她要讓這間「策才室」,議出名聲,也議出銀錢。
林初梨落座,姿態不急不緩,執盞抿茶,淡香入喉:「開始罷。」
蘇越從袖中取出一方折好的紙張,恭敬置於兩主位間的小茶几上,行了個禮:
「姑娘,依您上次所提,我將香月詩會與書肆營運歸納為六大項目,若有疏漏,還請示下。」
她點點頭,低頭看去,此時秦茵茵也將頭湊了過來,只見那紙上書寫著:
— 養筆者計畫
— 香月詩會月程
— 平日詞會雅集
— 榜單制度
— 留白齋推廣
— 遴詞選稿流程
字跡整肅、行文分明,看得出蘇越的用心。
林初梨略頷首,又抿了一口茶,才慢聲道:
「先議『養筆者』。」
「筆未收,榜單就是空名;人不穩,香月所謀諸事,皆成虛談。」
蘇越翻開紙冊,翻至首頁,略一整理便道:
「若真要立筆名之制,照姑娘先前所議,詞客既收,便需分明其類——誰為長駐、誰為往來;誰應供住設食、支給月例;誰則按件酬筆,不涉供給。」
「另,筆名之轉讓、共署,與稿件署名存底之制,亦當先立條文以定其規。」
他一口氣問了七八項,春喜站在側旁,只覺腦中亂作一團;
秦茵茵則撐著下巴,蜜餞都快含化了,也沒吃下去,心道:這才開局,她恐是早把整個香月怎麼生金養名,都盤算得一清二楚了。
林初梨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:
「筆者初分兩途:長駐與來回,各立條約,各守其名。」
「後另設榜單一類,專指屢上榜者,自成一約,條款亦異於常制。」
她放下茶盞,目光掃過案上列項,續道:「筆名歸齋方所有,不得擅改、轉讓,亦不得一名多人、或兩筆共署。」
「常駐筆,食宿由留白齋供,每月支筆資,稿數不少於一,其餘所交,若質佳,另行獎賞。」
「來回筆,稿酬計件,酬資稍厚,惟所投一經收錄,即歸齋方所有,不得另投,不予回稿。」
秦茵茵側頭,嘴角微挑:「那人火了,想另起爐灶怎麼辦?總不能一紙合約就管得住人。」
蘇越也補道:「蘇某擔心的是,若其筆風既成,另投他處寫相似文風,自稱為『真筆』,恐怕榜單名號反而變成爭執根源。」
林初梨輕輕一笑,聲音不高,卻從容不迫,自有章法:
「日後書封皆蓋筆印,其印由齋方專掌,不付筆者之手,不入他人之私。」
「唯留白齋所出、香月榜所登,方可認名。」
「離了筆印、離了榜,不論寫得再像——都只是仿筆。」
她頓了頓,又道:「若真要帶筆名另投,須先註銷榜位。筆名封存,不可再用。」
她語氣平靜,卻字字落實。
她不信人,但她信「制度」。
只要制度夠縝密、落實,就沒人能亂來。
她可以讓他們出名,也可以讓他們消失。
秦茵茵聽得一挑眉:「那若換個筆號,拿自己寫的文章,又去外頭自稱是之前某某原筆,又該如何?」
「無妨。」
「我們要的不是大家記得某個人,而是記得『這裡』。」
她手指敲了敲案上那行「香月榜」三字,語氣不疾不徐:
「香月之會立於詩文之上,便是為了築這份『信任』。」
「等將來文人詞客都習慣來香月之會聽詞、誦詩、讀新文、對句論韻……榜若常出於此,詩亦傳於此,時日一久,留白齋自會成了風向所在。」
她頓了頓,目光落在案上的榜單設計圖上,聲音輕了些:
「倘若沒人對詩、無人點評、傳誦、交流……除非喜歡孤芳自賞,否則也沒意思了。」
她說到這裡,語氣輕了一些:
「就是要讓他們一旦離了這裡,轉身便覺哪裡都無味。」
蘇越緩聲道:「姑娘所設之局,細緻周全,蘇某受益良多。」
「最後,關於筆者遴選?」
「但凡進齋,皆先試章,入榜者始得封筆號,餘者僅為外稿——不供食宿,不預稿資。」
林初梨說罷,沒再開口,思緒卻悄悄飄遠。
她從前不過想開間書鋪偷賣黃文,辦幾場詩會拿來遮掩,
藏藏騷心、撈點銀錢,過得自在些。
可後來她發現——
在這時代,誰手裡沒點能轉局的本事,就只能等著被人落子。
所以她改了念頭。
她要的不只是書齋,而是一個藏身用的權力平台;
要的不只是一場詩會,而是一套由她親手制定、親自掌控的運作規則。
她要當那個——沒她點頭,誰都別想唱戲登台的人。
所以現在,她不是來寫詩辦文會的,
她是來——
把整個文壇,握在自己手裡的。
秦茵茵看看窗外:「天色不早,再議下去,怕是要徹夜了。」
「嗯,差不多了。」
會議方散,林初梨起身,輕抖衣袖,目光掠過案上那幾份合約草案與筆名分類,似是滿意,卻未言語。
春喜湊上前,小聲問:「姑娘,明日還上樓麼?」
林初梨頓了頓,神情似是這才記起。
「不急。」她聲音輕得幾不可聞,「唱了一日,也夠他嗓子受的,且讓他歇歇罷。」
說著,步子已邁出會議廳門。
她回身吩咐蘇越:「這幾日去尋幾位合適的,長駐與來筆皆可,能寫的先談著。名單與試稿過一回你先看,定下來的,再與我與茵茵共議。」
蘇越拱手:「是。」
林初梨沒再說什麼,腳步輕緩地走出香鋪前堂。
天光微落,香案未熄,風從街尾吹過,裊裊檀煙掠過她袖角。
她忽然想起樓上的那道紗帳——那聲音,那人。
「一週後吧。」
她彷若自語,未曾回頭。